陈亮的“官民一家”思想

　　由于金兵入侵，南宋时期浙东学派的学者多主张北伐以恢复中原、收复失地，故而主张南宋统治者实施“富民强国”的治国之策。尽管浙东学派认为一味空谈心性的“道德性命之学”无补于实际，实际上无论永康学派的陈亮、永嘉学派的叶适，还是金华学派的吕祖谦、唐仲友，也多是儒家民本主义的信奉者。

　　陈亮作为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者、事功主义思想家，终其一生都致力于恢复中原、收复失地，无论是学术创造，还是政治建言，皆以“期于开物成务”的“经济之学”为出发点，以“除天下之患，安天下之民”为志业，对此，他的道友陈傅良有“功到成处，便是有德；事到济处，便是有理”的话语来评论陈亮之学。

　　基于“官民一家”的理念，陈亮重视发展农商经济，提出了“农商一事”的农商并举的思想：“国以农为本，民以农为重，教以农为先，墮农有罚，游手末作有禁。天下无浮食之民。故民力常裕。”“商藉农而立，农赖商而行，求以相补，而非求以相病，则良法美意何尝一日不行于天下哉……官民农商，各安其所而乐其生，夫是以为至治之极。”这里，陈亮意识到传统的重农抑商政策不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与物质财富的积累。因为只有发展农业生产、活跃商品贸易，使百姓生活富足，才可以最终达成富国强兵、收复中原的大业。

　　基于“民富”才能“国强”的前提，陈亮摒弃了传统的“为富不仁”的看法，在《喻夏卿墓志铭》文中得出“为仁不富之论，盖至(喻)夏卿而废矣”的结论；进而肯定了财富积累的重要性，认为“仁者天下之公理，而财者天下之大命”。为此，陈亮建言南宋朝廷应该鼓励民众通过正当的经营手段去创造财富、追求富裕的生活。此外，基于历史的考察，陈亮建言南宋统治者应该摒弃私心私利，以天下为公，关念民生、重视民意，比如汉武帝虽然虐待百姓，但是汉初的诸位皇帝则能施加恩惠于民，故而汉王室不会亡于武帝之手；陈亮藉此规劝南宋王朝不可竭泽而渔，而应让利于民。缘此之故，朝廷的基本职能之一就是爱民、富民，藏富于民，而不得与民争利；只有民富，国家的经济、军事实力才会增强，进而“中兴”大业方可实现。简言之，基于“官民一家”的前提，陈亮已经认识到“富民”与“富国”之间的辩证关系，从而形成了以追求事功为特色的民本主义经济思想。

　　作者：浙江省社会科学院　　张宏敏　　（原载《浙学通论》，浙江大学出版社，2022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