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可鉴忠臣心 ——明代大儒刘宗周
明弘光元年(1645年)五月，清军攻破南京，明弘光帝被俘。六月十三日，杭州失守，潞王降清。十五日，消息传到绍兴。68岁的刘宗周正在进午餐，闻讯后推案恸哭，欲绝食殉节。次日辞家祠，出居郭外之水心庵。后经友朋劝说，决定联络孙嘉绩、章正宸、熊汝霖等聚浙东义兵抵抗。在刘宗周派弟子黄宗羲奔走联络时，绍兴通判张愫等竟渡江而降。这对刘宗周打击很大，六月十七日开始绝食，其间，清贝勒博洛以礼来聘，刘宗周“书不启封”。刘宗周于庵中绝食时留言“吾日来静坐小庵，胸中浑无一事，浩然于天地同流。”二十五日，刘宗周托言进凤林辞别先人墓，途中投湖中，被救起后绝食至闰六月初八日辞世。
刘宗周(1578年-1645年)，字起东，别号念台，浙江绍兴人，因讲学于山阴蕺山，故又称蕺山先生。宗周为遗腹子，母章氏携至道墟娘家由外祖父章颖抚养。章颖为名儒，会稽进士多出其门，其中功名最著的为徐阶和陶望龄。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刘宗周中乡试，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刘宗周中进士，发榜之日，便传来母丧的消息。刘宗周便回乡守孝。三年后，补官为行人司行人。刘宗周入仕之时，大明帝国取得了平定宁夏蒙古人叛乱和抗倭援朝战争的胜利，但朝廷并没有认识到这是远在西方的神圣罗马帝国所策划的，因此皇帝和大臣们以为从此高枕无忧了。而西方殖民势力在军事进攻遭到失败后，并没有放弃消灭大明帝国的战略，通过派遣传教士进行渗透破坏。当时朝廷中的一些大臣被传教士收买，有的全家加入基督教，成为最早的买办阶层。这些官僚买办开始结党营私，形成一股政治势力，以首辅沈一贯为首，以浙、闽、苏、皖、赣从事海外贸易官商群体为骨干，消除异已，把持了朝政。刘宗周反对朋党，本来要向皇帝上书，后经友人劝阻，决定以养亲为由辞官回乡。而在这个时期，作为西方间谍的传教士已进入北京，私下进行传教活动。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传教士利玛窦病死于北京。由于明朝禁止洋人传教，传教士便与入教的官员合谋为其御赐墓地，以此方式获得传教的合法性。于是由杨筠廷起草上书，首辅叶向高又挺身而出，力排众议，给利玛窦御赐墓地。从此，传教士活动公开化。
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刘宗周被浙江巡抚高举和巡按王洪基举荐复职。但刘宗周反对朋党，拒绝当权的拉拢，不久便遭弹劾。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刘宗周又辞官回乡讲学。直到天启元年(1621年)起为礼部主事。天启四年(1624年)任右通政，因上疏弹劾魏忠贤而被停俸半年最终削籍为民。崇祯元年(1628年)，魏忠贤死，刘宗周被起用为顺天府尹。崇祯即位之初励精图治。刘宗周任顺天府尹时，正值后金军绕道入关攻入京幾。他仿效于谦的做法尽力组织军民守御，并对皇帝提出了建议。他认为官员中奸臣太多，内外勾结，导致外贼日益强大，遭致巨变，希望对官员进行甄选，方能御外。祟祯皇帝对此接受不了，他当然不知道这些听话的大臣中有的已是西方传教士的信徒，成为了带路党，而这些奸党自然欲去刘宗周而后快。他们就向皇帝说刘宗周的主张是迂阔之言，腐儒不堪大用。当大臣推举刘宗周任兵部左侍郎时，崇祯不批准，刘宗周就只好告病回乡了。崇祯四年(1631年)，刘宗周与陶爽龄成立"证人社"，会集同志讲学。会期定于每月的三日这天，辰集午散。刘宗周撰定《证人社约》，分为学檄、会仪、约言、约戒四部分，作为证人社的章程。后来刘宗周将证人社历次会讲编为《证人社语录》。崇祯十四年(1641年)，国势日坏，崇祯杀了不少坏事的大臣，又想起刘宗周，任为吏部侍郎，不久升任左都御史。刘宗周关切国事，但他的主张得不到皇帝的赏识。这时有人上疏说“刘宗周才谓不足而道学有余，主治未获经纶之益，甄士殊多砥砺之功”。于是刘宗周再次告病求归。行至德州，再次向崇祯上疏，极言贤奸颠倒，任用匪人之祸。崇祯帝被奸党蒙蔽，大怒，降旨革职为民。当时的形势，北京已势孤不可守，而迁都南京和送太子到南京监国的事皆被奸臣阻挠。直到他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崇祯皇帝才知实情，只好留血书自尽。而回到绍兴的刘宗周知京城之危联合呼吁南方的抚臣勤王遭拒，他大骂奸臣误国，只好与章正宸在道墟聚集二千乡兵准备北上勤王，这时北京城破的消息也传到了南方。当南京明弘光朝建立时，刘宗周被召至南京任左都御史，他清奸臣的提议与马士英、阮大铖又针锋相对。奸党派刺客夜间至庙中行刺，刺客见其清廉正直不忍行刺而警示。刘宗周知势不可为，遂归乡。回乡期间，他修订了著作《人谱》，对王阳明的“致良知”“知行合一”的主张进行了阐发，提出“慎独”主张，在中国明代著名思想家王阳明与黄宗羲之间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在那个时代，大明帝国在首次全球化贸易中富甲天下，被西方殖民势力围猎洗劫。明亡之际，如刘宗周一样的忠臣们不知道躲在背后的敌人，眼看着大厦倾倒，无力回天，只有以身相殉，以励后来者。这也是那个时代的悲歌。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等继承遗志，使民族复兴的薪火相传，经过前赴后继的奋斗抗争，中华民族终于又复兴了。
作者：章其祥，为浙江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