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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浙学”:“浙学”的巅峰

2024-01-31 11:17:13 来源: 社科在线

  

  明代儒学思潮在中国儒学发展史上具有特殊位置,其最具时代意义和价值的即在于从程朱理学向阳明心学的转化,及阳明学在中国诸地域及周边区域的传播和展开。所谓阳明学,就是由王阳明奠基,由其弟子、后学充实发展的“良知心学”。它形成于明代中期、发展分化于明末清初、复兴于清末民初、转型于现当代而传播于东亚及欧美地区。阳明心学是在中国传统儒学及程朱理学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并且汲取了佛教和道教的丰富思想资源,因此在理论形态和思想内涵上又实现了浙学史的一次历史性飞跃,为浙学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同时也是“浙学”向周边区域传播进而形成异国阳明学派的一个成功范例,也是“浙学”对中华文明乃至人类文明史的重要贡献。

  明代的“浙学”,可以说是以宋濂、刘基开其端,以方孝孺继其绪,而由王阳明成其大,刘宗周殿其后。

  一是明初浙学三大儒:一曰宋濂(1310—1381),字景濂,浙江浦江人,人称“潜溪先生”。他是元末明初的儒学家,为学既宗理学,也宗心学,具有调和朱、陆之学又融合事功之学的倾向。二曰刘基(1311—1375),字伯温,浙江青田南田村人,以字行。刘基兼融儒道,讲求事功,博学多才,是一位“通儒”。三曰方孝孺(1357—1402),字希直,号逊志,人称“正学先生”,浙江宁海县人。他是宋濂的学生,以刚直闻名天下;因不肯为明成祖朱棣篡位起草诏书,被“磔于市,坐死者八百七十三人”,酿成“灭十族”的大祸。

  二是王阳明与浙中王门。阳明心学的兴盛与浙中王门的形成,标志着“浙学”走向了巅峰状态。

  王阳明(1472—1529),名守仁,字伯安,浙江余姚人。他生于浙江余姚,卒于江西南安,归葬于浙江山阴洪溪乡(今绍兴市柯城区兰亭乡仙霞山)。生前获封新建伯,官至南京兵部尚书。后遭人诬陷,恤典不行。卒后三十八年,即明隆庆元年(1567),被追赠为新建侯,谥“文成”。曾自号阳明子、阳明山人,学者称为阳明先生。

  王阳明虽然在少年时期立下“读书学圣贤”的大志,但在青年时期因感“圣贤难做”,故长期浸淫于词章之学,“出入于佛老者久之”。直到弘治十八年(1505),阳明三十四岁时,才真正归本儒学。王阳明一生历经磨难,经历了龙场悟道、南赣剿匪、南昌平叛、广西定乱等人生阶段,成就了“立德立言立功”的“真三不朽”业绩,创立了以“良知即天理”“知行合一”“致良知”“明德亲民”为主要命题的良知心学,并通过各地讲学,创立了遍布南北的王门八派。八派之中,由王阳明在浙江的讲学活动形成的王门学派称为“浙中王门”。

  黄宗羲在《明儒学案·浙中王门学案》序文中说:“姚江之教,自近而远,其最初学者,不过郡邑之士耳。”说明浙中是王学的发源地和最早的传播地。他在《浙中王门学案》中罗列了徐爱、蔡宗兖、朱节、钱德洪、王畿、季本、黄绾、董沄、陆澄、顾应祥、黄宗明、张元冲、程文德、徐用检、万表、王宗沐、张元忭、胡翰等十八人为浙中王门弟子,又在《泰州学案》、《甘泉学案》中为周汝登、陶望龄、刘塙、唐枢、蔡汝楠、许孚远等浙籍王门弟子立传。这些浙籍王门弟子中,尤以徐爱、钱德洪、王畿、黄绾最为著名。徐爱是王阳明《传习录》上卷的整理者。钱德洪,号绪山,余姚人;王畿,号龙溪,绍兴人。他们在王门中“所得最深”。然二人对阳明学的领悟深浅不同,诚如黄宗羲所论:“先生(钱德洪)之彻悟不如龙溪,龙溪之修持不如先生,乃龙溪竟入于禅而先生不失儒者之矩矱。”黄绾字叔贤,号久庵,台州黄岩人,官至礼部尚书。黄绾初闻阳明致良知之教,叹“先生真吾师也”,乃称门弟子。阳明死后,遭朝中大臣恶意中伤,致使朝廷恤典不行,并下诏禁“伪学”。黄绾上疏力辩,说:“臣所以深知守仁者,盖以其功与学耳。然功高而见忌,学古而人不识,此守仁之所以不容于世也。”疏中列举王阳明四大功,三大学术旨要,可以说黄绾是阳明心学的捍卫者。

  三是明朝中晚期的唐枢、许孚远和刘宗周。

  唐枢(1497—1575),字惟中,号一庵,浙西归安(今属湖州)人。他标举“讨真心”三字为学术宗旨,其学兼综王阳明、湛甘泉。

  许孚远(1535—1604),湖州德清人。他是唐枢的弟子,又是刘宗周的老师。他笃信良知之说,但反对援良知入佛;提倡“止至善”,以矫正王学流弊。其学术人格对刘宗周影响尤大。

  刘宗周的“慎独”之学,是阳明后学一大亮点。刘宗周(1497—1575),字起东,号念台,人称“念台先生”,又称“蕺山先生”,山阴县(今属绍兴市)人。他开创的蕺山学派,在浙学史和中国儒学史上都具有承先启后的作用。一方面,他对王阳明的“致良知”说给予高度评价,称“(阳明)先生承绝学于词章训诂之后,一反求诸心,而得其所性之觉曰‘良知’,因示人以求端用力之要,曰‘致良知’。

  ‘良知’为知,见知不囿于闻见;‘致良知’为行,见行不滞于方隅。即知即行,即心即物,即动即静,即体即用,即工夫即本体,即下即上,无之不一,以救学者支离眩骛、务华而绝根之病,可谓震霆启寐、烈耀破迷,自孔孟以来,未有若此深切著明者也!”但另一方面他对王阳明的良知“四句教”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与修正,批评阳明“致良知”说有“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之病,其四句教“将意字认坏,故不得不进而求良于知;仍将知字认粗,故不得不进而求精于心。非《大学》之本旨明矣”!蕺山对阳明的批评与修正表现在:第一,标举“慎独”宗旨,用“独体”和“意体”代替阳明的“心体”和“良知”,并用“慎独”“诚意”的修养论代替“致良知”的修养论;第二,将阳明“四句教”修正为蕺山新版:“有善有恶者心之动,好善恶恶者意之静,知善知恶者是良知,有善无恶者是物则。”刘宗周对王阳明的批评不一定切合阳明学本意,但实质上是针对王学末流蹈空袭虚、佞佛近禅之病起而施治,从而为清初实学开辟了新思路。

  作者:浙江省社会科学院  吴光  张宏敏  (原载《浙学通论》,浙江大学出版社,2022年8月)

编辑:肖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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