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园林
宋代园林在当时人们的生活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周密《齐东野语》卷一九《贾氏园池》说道：“园囿一也，有藏歌贮舞，流连光景者；有旷志怡神，蜉蝣尘外者；有澄想遐观，运量宇宙，而游特其寄焉者。”在这一时期，园林建筑极为兴盛，讲究花木之胜，建筑华丽精致，宋代可以说是中国古典园林的成熟期。从其所属关系来看，可以分为皇家园林、私家园林、府署园林、寺院园林四大类，其中又以前两类最为盛行。
北宋都城开封的皇家园林较多，其中以大内后苑、艮岳、瑞圣园、琼林苑、金明池、宜春苑等为代表。其中大内后苑位于大内后半部景福殿、广圣宫的北面，据《宋会要辑稿》等书记载，后苑有大清楼藏四库书，宜圣殿奉祖宗圣容，还有些殿贮四方贡珍果等。除了众多的殿、阁、亭、榭、假山、池沼外，在后苑园中还种植有各种树木、花卉，甚至南方的花木也移植苑中，如荔枝树在宜和殿前结实，橙子也挂满枝头，杨树高入云霄，柳树郁郁葱葱；苑中有四季常青的松、柏、竹，还有牡丹、芍药、菊花、荷花等应时花卉。据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七二载，太祖乾德三年(965)，引金水河水贯皇城，历后苑，使得内庭池沼水源充足。后苑内池沼一度曾有龙舟划行，可见水域之广阔。此外，还有众多的禽鸟在这里活动。这里虽然面积不大，但建筑密集，“崇石峭壁，高百丈，林壑茂密诸景色”，表现出浓厚的山林野趣。
而艮岳则是北宋东京皇家园林中的代表作。据《艮岳记略》载，徽宗登极之初，皇子不多，有方士对他说：京城东北隅，风水较好，可惜地势稍微低了一些，如果能够增高一点，则可以使皇嗣繁衍了。于是在政和七年(1117)十二月，徽宗命户部侍郎孟揆于上清宝箓宫东筑山，山似杭州的凤凰山，取名曰万岁山。又因山在国之艮位，故亦名艮岳。宣和六年(1124)，以金芝产于艮岳之万寿峰，故诏令改名寿岳；又因岳之正门称华阳门，故此人们又称华阳宫。艮岳在宣和四年大体建成，然自政和讫靖康，一直没有停止过修筑。据宋徽宗赵佶御制《艮岳记》、蜀僧祖秀《华阳宫记》等记载，艮岳面积极大，周十余里，其最高一峰达九十步。内设洞庭、湖口、丝溪、仇池四个大湖，泗滨、林虑、灵璧、芙蓉诸座山。园中奇珍异草甚多，如枇杷、橙柚、橘柑、榔栝、荔枝等木，金蛾、玉羞、虎耳、凤尾、素馨、渠郍、茉莉、含笑等花草，其中仅梅树就种植了一万株，命名为“梅岭”。又种丹杏鸭脚，称“杏岫”。又增土叠石，间留隙穴以栽黄杨，曰“黄杨巘”。又开闸注水而为瀑布，称“紫石壁”或“瀑布屏”。至于里面的宫室台榭则极多，其中知名的有琼津殿、绛霄楼、萼绿华堂。总之，此园“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胜，于斯尽矣”。靖康之难时，金兵围城，诏令取艮岳山禽水鸟十余万只，投诸汴渠；拆艮岳中的房子木头为薪，凿石为炮，伐竹为笆篱。园中所养的数千头大鹿，全部杀掉作为士兵的粮食。于是，一代名园毁于一旦。
金明池位于新郑门外，周回九里三十步，池西直径七里许。据《宋东京考》卷十载，“周显德四年(957)，欲伐南唐，始凿以习水战”。政和(1111—1118)中，又兴土木，使金明池更加壮观。《东京梦华录》卷七《三月一日开金明池琼林苑》载：“入池门内南岸西去百余步，有面北临水殿，车驾临幸观争标，锡宴于此……又西去数百步乃仙桥，南北约数百步，桥面三虹，朱漆阑楯，下排雁柱，中央隆起，谓之骆驼虹，若飞虹之状。桥尽处，五殿正在池之中心……桥之南立棂星门，门里对立彩楼……门相对街南有砖石甃砌高台，上有观楼，广百丈许，曰宝律楼。前至池门，阔百余丈，下阚仙桥水殿，车驾临幸观骑射百戏于此。”殿之南有晏殿，殿西有射殿。每岁三月一日开池，由御史台在宜秋门贴出黄榜晓示，许人游赏，大抵于四月初八日闭池。后为金兵所毁。
南宋都城临安的皇家园林也不少，其中主要有皇宫后苑、德寿宫后苑、玉津园、聚景园、延祥园、庆乐园、集芳园、玉壶园、下竺御园、富景园、屏山园、五柳园等。其中皇宫后苑又称大内御苑，位于今杭州市区凤凰山的西北部。园内有大龙池、万岁山等景区。大龙池又名小西湖，是整个御园的核心，面积约为10亩，分东西南北四个景区。四个景区景色各异，可观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色。万岁山又名小飞来峰，高十余丈，由人工叠石而成。登上峰顶，全园景色一览无遗。周密《武林旧事》卷四《故都宫殿》载其“亭榭之盛，御舟之华，则非外间可拟”。德寿宫后苑则位于望仙桥之东，绍兴三十二年(1162)，高宗在原秦桧府第的基础上扩建而成。乾道(1165—1173)初年，孝宗又对其进行了改造和拓建。据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三《南北内》载：“凡禁苑周围四地分：东则香远、清深、月台、梅坡、松菊三径、清妍、芙蓉冈；南则载忻、忻欣、射厅、临赋、灿锦、至乐、半丈红、清旷、泻碧；西则冷香、文杏馆、静乐、浣溪；北则绛华、旱船、俯翠、春桃、盘松。”聚远楼是德寿宫后苑内最为壮观的建筑。《武林旧事》卷四《故都宫殿》载：“高宗雅爱湖山之胜，恐数跸烦民，乃于宫内凿大池。引水注之，以象西湖冷泉；垒石为山，作飞来峰。”因取苏轼诗“赖有高楼能聚远，一时收拾与闲人”之句命名。登上此楼，德寿宫东区花景可一览无遗。周益大有诗赞道：“聚远楼高面面风，冷泉亭下水溶溶。人间炎热何由到，真是瑶台第一重。”
在私家园林上，士大夫崇尚“天人合一”，主张以小巧精致为上。苏舜钦在苏州的沧浪亭和司马光在洛阳的独乐园是宋代私家园林的典型代表，表征了园主在园林美学上的内敛性心态。南宋“四大画家”之一刘松年的著名山水作品《四景山水图》等传世宋代名画中对此都有清晰的反映。
作者：浙江省社会科学院 徐吉军 （原载《宋韵文化简读》，浙江人民出版社，2021年12月）
